「喂喂,烏龜啊!烏龜先生,世界上沒有走得像你那樣慢的傢伙了…」耳邊突然響起若有似無的歌聲。
夏樂反射性的回頭,但他身後的街道竟消失無蹤,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。
怎麼回事?他警戒的環顧四周,卻發現視覺早已被全然的黑暗剝奪。
空氣中響起清晰的詠唱,夏樂的掌心流溢出水藍色的微光,稀釋了濃稠的黑暗。
這裡是…一個洞窟?
他藉著光線冷靜的觀察四周,試圖判斷眼前的情況。
「你好啊,公會的孩子呦…」一個空靈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。
一位穿著和服的小女孩步入光線範圍,手中把玩著古舊的劍玉。
「你是誰?」夏樂繃緊神經:「是你把我帶來這裡的嗎?」
「我是玉。」小女孩揚起嘴角:「不用緊張,這是公會的試煉。」
公會的試煉?
夏樂不發一語的看著對方,等待更進一步的解釋。
「如果你想離開這裡,必須穿過那座吊橋。」玉側身讓出身後的景象。
一座吊橋逐漸浮現,突兀且詭異的矗立在不遠處。
「我為什麼要相信你?」夏樂定定站在原地:「如果那是陷阱呢?」
「嘻嘻,你可以不相信我,但是…」玉的身形逐漸淡去,毫無起伏的聲音在洞穴裡迴響著:「你會永遠走不出去喔…」
「等等!」夏樂踏前一步,但玉已經消失了。
夏樂閉上眼用靈力探尋整個空間,試圖找尋可能存在的出口。半晌之後,一無所獲的他別無選擇地邁開腳步。
夏樂在吊橋前停下,發現構成橋面的木板早已腐朽不堪,彷彿只要一踏上去便會崩毀。
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搖晃著懸索,讓整座橋發出了刺耳的吱嘎聲。
夏樂猶豫了一會兒,但思及自己還沒有能力強勢突破這個結界般的空間,終究還是小心的邁出第一步。
屏息確認腳下的木板可以支撐自己的體重之後,夏樂緩步往前走去。
他專注的看著腳下,不去理會每一步必定會伴隨的木板呻吟聲。
走到整座橋的正中央時,他感覺到橋面開始以微弱的頻率震動,而震動的來源是前方被霧氣壟罩的吊橋彼端。
夏樂停下腳步,一個念頭闖入腦海:有人正朝這裡走來!
他迅速掏出一疊符咒,壓低身形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,但從濃霧中走出的身影卻出乎他意料之外。
一個小孩低頭站在那裡,正發出低低的嗚咽。
這就是試煉內容嗎?一個哭泣的小孩?
夏樂放下符咒,確定小孩身上沒有惡意之後,他走上前。
「怎麼了?為什麼在哭呢?」夏樂蹲下身柔聲發問。
矮小的身影抬起頭來。
那瞬間,夏樂僵住了,因為那張回望的臉是如此熟悉。
「嗚嗚…他說謊!」尖銳的哭喊聲劃破寂靜的空間。
***
他從睡夢中醒來,瞇起眼想適應刺眼的光線。
那張俯視的臉漸漸變得清晰。
是媽媽?
孩童揉揉眼睛,帶著疑惑被媽媽抱離被窩,明顯降低的溫度讓他打了個寒顫。
「媽媽?我們要去哪裡?」他撐著沉重的眼皮發問。
「你爸爸回來了,我們要去找他啊!」媽媽的聲音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?
不過,爸爸回來了!
一聽到這句話,他馬上睡意全消,帶著雀躍的心跑向眼前亮著燈的房間。
「爸爸!」孩童拉開紙門,擺出燦爛的笑臉。
接下來爸爸應該會像往常一樣摸摸我的頭然後給我一個擁抱,對吧?
「夏…樂?」一個微弱的嗓音響起。
是爸爸的聲音!爸爸在哪裡?
他跑進房間,第一眼看到的是爺爺的背影。
爺爺跪坐在地上,聽到他的聲音後轉過頭來。
爺爺…在哭?為什麼?
笑容從他臉上褪去,他終於注意到房間裡異樣的氣氛,和那股濃重得嚇人的血腥味。
他緩緩走上前...
「不!不要過去!」
夏樂伸手想抓住孩童的衣袖,但布料卻從他的指縫間滑開。
「不!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!」
「喂喂,烏龜啊!烏龜先生,世界上沒有走得像你那樣慢的傢伙了…」歌聲如詛咒般殘忍的推動夏樂的腳步,和孩童一起走上前,看到了被自己葬在記憶深處的景象。
「爸…爸?」破碎的話語從孩童口中跌落,在血泊中泛起一陣小小的漣漪。
「夏樂…」眼前的人轉過頭看向孩童,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。
夏樂看著那張染滿血跡的臉。看著男子那血肉模糊的下半身,和橫亙在胸腹間的巨大傷口。
「爸爸!你怎麼了?血…你在流血!」耳邊傳來孩童驚慌的大喊:「爺爺!爸爸在流血!媽媽!怎麼辦!」
「夏…樂…過來爸爸這邊,爸爸...有話對你說。」男子連舉起手臂的力氣都已經耗盡,只能微微動了動手指。
不,不要過去。那裡有著早已知曉的結局…
夏樂木木看著自己試圖用小小的手止住汩汩流出的鮮血。
看著自己無能為力的抱住爸爸放聲大哭。
看著爸爸靠在自己耳邊輕聲說著最後的留言。
看著爸爸帶著微笑闔上眼睛。
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再也支撐不住的滑坐在地,眼前一片模糊。
「爸爸會一直陪著你,爸爸會看 著你長大…」
「爸爸沒有離開,會永遠守護著你,守護我最愛的你。」
「所以夏樂,我要先跟你說聲再見…」
「約好了,你可不能哭啊...」
你說謊。
為什麼在我需要你的時候,你不在我身邊?
為什麼...為什麼明明知道占式結果,你還要出門?
為什麼!
如果道別是為了重逢,為什麼你再也沒出現...
你知道嗎?我曾經多麼相信你,相信你會再次踏入家門。
相信你會再次讓我坐在你的肩膀上一起研究星空。
相信你會再次誇讚我拉的曲子很好聽。
相信你會再次耐心的教我功課。
相信你會再次給我數不清的擁抱。
你知道嗎?
後來我慢慢發現,已經不會有下次了。
永遠都沒有了。
***
「喂喂,烏龜啊!烏龜先生,世界上沒有走得像你那樣慢的傢伙了…」
夏樂看著眼前的孩童空洞的眼神,強忍著洶湧的情緒,顫抖著將他擁入懷中。
「為什麼呢...」孩童還在呢喃著,僵著身體任由夏樂緊緊抱住他。
「噓...沒事了...沒事了。」夏樂柔聲安慰:「你記得嗎?爸爸有留給我們一封信喔!」
「信?」孩童呆呆地重複。
「是啊,他說,他相信我們足夠堅強喔。」
夏樂一字不差的重複著信上因讀過數遍而熟記的內容。
「夏樂,你知道嗎?當我知道我可能沒辦法再陪著你的時候,我就拜託父親無論如何一定要讓我們見到最後一面,不管那個場面有多麼可怕。你知道為什麼嗎?」
「因為我相信你足夠堅強喔!我相信你可以帶著這些回憶走下去,走向很好的生活。」
「你一定會感到悲傷、痛苦,甚至憤怒。但是啊,爸爸希望你也能記得那些我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,不要忘記如何微笑。」
「約好了,你可不能哭啊!爸爸永遠愛你。」
「嗚嗚...」孩童嗚咽著擦去眼淚,對著夏樂擠出一個笑容:「你、你看,我沒有哭!嗚咳!可是、我好想爸爸!好想好想!」
「我知道,我也很想他。」 夏樂閉上酸澀的雙眼,再次體會到想遵守與父親的約定是多麼的困難。
我們道別的那天,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。
你沒有說謊。
如果離別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團聚,那麼你沒有說謊,
因為當我想念你的時候,我永遠可以在回憶裡與你重逢。
你陪著我,看著我長大,守護著我,如同你承諾的那樣。
當夏樂再度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完整座吊橋。
「恭喜你,你通過這次試煉了。」玉再次出現,帶著笑容看著夏樂。
「你想使用勾玉嗎?」
「勾玉?」夏樂單手摀著臉,悶聲問。
「之前雪山村的人送你的藍色勾玉,它可以讓你回到過去任何時間點十分鐘。」
夏樂低下頭思索,再度抬起頭時輕聲給出答案。
「如果可以的話,我想回到那一天…」
***
夏樂走上前按了門鈴。
門開了,出來應門的是不久前才見過的臉。
「你要找誰?」那張小臉仰望著夏樂。
「我想找爸爸。」夏樂蹲下身對他柔聲說。
「你想找我爸爸啊?等一下喔!」夏樂看著他跑回屋裡,邊跑邊大喊著:「爸爸!外面有一個大哥哥要找你!」
不久之後,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夏樂面前。
「請問,找我有什麼事嗎?」那張臉跟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。
「我是來送訊的。」夏樂努力維持表情的平靜。
「送訊?」他一臉疑惑。
「是的,這個訊息來自一個很想念你的人,你願意接受嗎?」夏樂握緊雙拳,緊張地等待他的答案。
「很想念我的人?好啊,是什麼訊息?」他笑著。
在他答應的瞬間,夏樂再也壓抑不住情緒,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他。
他驚訝的臉從夏樂的眼角餘光閃過,夏樂把頭靠在對方肩膀上,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。
埋藏多年的話語代替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。
「那個人想對你說,雖然現在你不在他身邊,但是他過得很好,請你不用擔心。」
是的爸爸,我過得很好。
「那個人想對你說,你們告別的那天一直存留在他的記憶裡,無法忘卻。」
如果我知道,我們將永遠不再見面,當時緊抱你的手,絕對不會鬆開…
「那個人想對你說,謝謝你一直以來對他的照顧,你是他見過最好的人。」
想告訴你的話有好多好多,而十分鐘是如此的短暫。
對不起,當時的我是如此幼小無力,什麼事都無法為你做。
倘若回到那時,能挽回什麼的話,我願付出所有。
如果...如果...
有太多的如果,讓我在夢裡不斷試圖拼湊你的身影。
到底該怎麼做,才能把我的心情,毫無保留的傳達給你呢?
思緒紛飛,夏樂痛悔著話語的無力,痛悔著想說的太多,而能說的卻太少。
痛悔著──
這時,他感覺到一雙手環住自己的肩膀。
「謝謝你,送來這麼寶貴的訊息。」耳邊傳來熟悉的嗓音,夏樂感覺到爸爸正溫柔的回抱自己。
「如果可以的話,請你幫我轉告我的回覆。」
那雙手搭住夏樂的肩膀,直直看進同樣湛藍的眼睛。
「請你告訴他,他的心意我完全收到了。」他笑著,滿臉溫柔:「我也祝福他,往後的日子能常保笑容。」
***
看著身旁已經回復正常的街道,夏樂仰首凝視滿天的晚霞。
不能哭...我不能哭...約好了的。
但是爸爸,我真的好想你。我現在...可以哭了嗎?
如果我能誠實的,哭泣著訴說自己的心情,
你會不會如從前那樣,陪在我身邊,對我微笑呢?
空氣中響起清晰的詠唱,夏樂的掌心流溢出水藍色的微光,稀釋了濃稠的黑暗。
這裡是…一個洞窟?
他藉著光線冷靜的觀察四周,試圖判斷眼前的情況。
「你好啊,公會的孩子呦…」一個空靈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。
一位穿著和服的小女孩步入光線範圍,手中把玩著古舊的劍玉。
「你是誰?」夏樂繃緊神經:「是你把我帶來這裡的嗎?」
「我是玉。」小女孩揚起嘴角:「不用緊張,這是公會的試煉。」
公會的試煉?
夏樂不發一語的看著對方,等待更進一步的解釋。
「如果你想離開這裡,必須穿過那座吊橋。」玉側身讓出身後的景象。
一座吊橋逐漸浮現,突兀且詭異的矗立在不遠處。
「我為什麼要相信你?」夏樂定定站在原地:「如果那是陷阱呢?」
「嘻嘻,你可以不相信我,但是…」玉的身形逐漸淡去,毫無起伏的聲音在洞穴裡迴響著:「你會永遠走不出去喔…」
「等等!」夏樂踏前一步,但玉已經消失了。
夏樂閉上眼用靈力探尋整個空間,試圖找尋可能存在的出口。半晌之後,一無所獲的他別無選擇地邁開腳步。
夏樂在吊橋前停下,發現構成橋面的木板早已腐朽不堪,彷彿只要一踏上去便會崩毀。
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搖晃著懸索,讓整座橋發出了刺耳的吱嘎聲。
夏樂猶豫了一會兒,但思及自己還沒有能力強勢突破這個結界般的空間,終究還是小心的邁出第一步。
屏息確認腳下的木板可以支撐自己的體重之後,夏樂緩步往前走去。
他專注的看著腳下,不去理會每一步必定會伴隨的木板呻吟聲。
走到整座橋的正中央時,他感覺到橋面開始以微弱的頻率震動,而震動的來源是前方被霧氣壟罩的吊橋彼端。
夏樂停下腳步,一個念頭闖入腦海:有人正朝這裡走來!
他迅速掏出一疊符咒,壓低身形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,但從濃霧中走出的身影卻出乎他意料之外。
一個小孩低頭站在那裡,正發出低低的嗚咽。
這就是試煉內容嗎?一個哭泣的小孩?
夏樂放下符咒,確定小孩身上沒有惡意之後,他走上前。
「怎麼了?為什麼在哭呢?」夏樂蹲下身柔聲發問。
矮小的身影抬起頭來。
那瞬間,夏樂僵住了,因為那張回望的臉是如此熟悉。
「嗚嗚…他說謊!」尖銳的哭喊聲劃破寂靜的空間。
***
他從睡夢中醒來,瞇起眼想適應刺眼的光線。
那張俯視的臉漸漸變得清晰。
是媽媽?
孩童揉揉眼睛,帶著疑惑被媽媽抱離被窩,明顯降低的溫度讓他打了個寒顫。
「媽媽?我們要去哪裡?」他撐著沉重的眼皮發問。
「你爸爸回來了,我們要去找他啊!」媽媽的聲音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?
不過,爸爸回來了!
一聽到這句話,他馬上睡意全消,帶著雀躍的心跑向眼前亮著燈的房間。
「爸爸!」孩童拉開紙門,擺出燦爛的笑臉。
接下來爸爸應該會像往常一樣摸摸我的頭然後給我一個擁抱,對吧?
「夏…樂?」一個微弱的嗓音響起。
是爸爸的聲音!爸爸在哪裡?
他跑進房間,第一眼看到的是爺爺的背影。
爺爺跪坐在地上,聽到他的聲音後轉過頭來。
爺爺…在哭?為什麼?
笑容從他臉上褪去,他終於注意到房間裡異樣的氣氛,和那股濃重得嚇人的血腥味。
他緩緩走上前...
「不!不要過去!」
夏樂伸手想抓住孩童的衣袖,但布料卻從他的指縫間滑開。
「不!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!」
「喂喂,烏龜啊!烏龜先生,世界上沒有走得像你那樣慢的傢伙了…」歌聲如詛咒般殘忍的推動夏樂的腳步,和孩童一起走上前,看到了被自己葬在記憶深處的景象。
「爸…爸?」破碎的話語從孩童口中跌落,在血泊中泛起一陣小小的漣漪。
「夏樂…」眼前的人轉過頭看向孩童,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。
夏樂看著那張染滿血跡的臉。看著男子那血肉模糊的下半身,和橫亙在胸腹間的巨大傷口。
「爸爸!你怎麼了?血…你在流血!」耳邊傳來孩童驚慌的大喊:「爺爺!爸爸在流血!媽媽!怎麼辦!」
「夏…樂…過來爸爸這邊,爸爸...有話對你說。」男子連舉起手臂的力氣都已經耗盡,只能微微動了動手指。
不,不要過去。那裡有著早已知曉的結局…
夏樂木木看著自己試圖用小小的手止住汩汩流出的鮮血。
看著自己無能為力的抱住爸爸放聲大哭。
看著爸爸靠在自己耳邊輕聲說著最後的留言。
看著爸爸帶著微笑闔上眼睛。
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再也支撐不住的滑坐在地,眼前一片模糊。
「爸爸會一直陪著你,爸爸會看 著你長大…」
「爸爸沒有離開,會永遠守護著你,守護我最愛的你。」
「所以夏樂,我要先跟你說聲再見…」
「約好了,你可不能哭啊...」
你說謊。
為什麼在我需要你的時候,你不在我身邊?
為什麼...為什麼明明知道占式結果,你還要出門?
為什麼!
如果道別是為了重逢,為什麼你再也沒出現...
你知道嗎?我曾經多麼相信你,相信你會再次踏入家門。
相信你會再次讓我坐在你的肩膀上一起研究星空。
相信你會再次誇讚我拉的曲子很好聽。
相信你會再次耐心的教我功課。
相信你會再次給我數不清的擁抱。
你知道嗎?
後來我慢慢發現,已經不會有下次了。
永遠都沒有了。
***
「喂喂,烏龜啊!烏龜先生,世界上沒有走得像你那樣慢的傢伙了…」
夏樂看著眼前的孩童空洞的眼神,強忍著洶湧的情緒,顫抖著將他擁入懷中。
「為什麼呢...」孩童還在呢喃著,僵著身體任由夏樂緊緊抱住他。
「噓...沒事了...沒事了。」夏樂柔聲安慰:「你記得嗎?爸爸有留給我們一封信喔!」
「信?」孩童呆呆地重複。
「是啊,他說,他相信我們足夠堅強喔。」
夏樂一字不差的重複著信上因讀過數遍而熟記的內容。
「夏樂,你知道嗎?當我知道我可能沒辦法再陪著你的時候,我就拜託父親無論如何一定要讓我們見到最後一面,不管那個場面有多麼可怕。你知道為什麼嗎?」
「因為我相信你足夠堅強喔!我相信你可以帶著這些回憶走下去,走向很好的生活。」
「你一定會感到悲傷、痛苦,甚至憤怒。但是啊,爸爸希望你也能記得那些我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,不要忘記如何微笑。」
「約好了,你可不能哭啊!爸爸永遠愛你。」
「嗚嗚...」孩童嗚咽著擦去眼淚,對著夏樂擠出一個笑容:「你、你看,我沒有哭!嗚咳!可是、我好想爸爸!好想好想!」
「我知道,我也很想他。」 夏樂閉上酸澀的雙眼,再次體會到想遵守與父親的約定是多麼的困難。
我們道別的那天,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。
你沒有說謊。
如果離別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團聚,那麼你沒有說謊,
因為當我想念你的時候,我永遠可以在回憶裡與你重逢。
你陪著我,看著我長大,守護著我,如同你承諾的那樣。
當夏樂再度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完整座吊橋。
「恭喜你,你通過這次試煉了。」玉再次出現,帶著笑容看著夏樂。
「你想使用勾玉嗎?」
「勾玉?」夏樂單手摀著臉,悶聲問。
「之前雪山村的人送你的藍色勾玉,它可以讓你回到過去任何時間點十分鐘。」
夏樂低下頭思索,再度抬起頭時輕聲給出答案。
「如果可以的話,我想回到那一天…」
***
夏樂走上前按了門鈴。
門開了,出來應門的是不久前才見過的臉。
「你要找誰?」那張小臉仰望著夏樂。
「我想找爸爸。」夏樂蹲下身對他柔聲說。
「你想找我爸爸啊?等一下喔!」夏樂看著他跑回屋裡,邊跑邊大喊著:「爸爸!外面有一個大哥哥要找你!」
不久之後,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夏樂面前。
「請問,找我有什麼事嗎?」那張臉跟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。
「我是來送訊的。」夏樂努力維持表情的平靜。
「送訊?」他一臉疑惑。
「是的,這個訊息來自一個很想念你的人,你願意接受嗎?」夏樂握緊雙拳,緊張地等待他的答案。
「很想念我的人?好啊,是什麼訊息?」他笑著。
在他答應的瞬間,夏樂再也壓抑不住情緒,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他。
他驚訝的臉從夏樂的眼角餘光閃過,夏樂把頭靠在對方肩膀上,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。
埋藏多年的話語代替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。
「那個人想對你說,雖然現在你不在他身邊,但是他過得很好,請你不用擔心。」
是的爸爸,我過得很好。
「那個人想對你說,你們告別的那天一直存留在他的記憶裡,無法忘卻。」
如果我知道,我們將永遠不再見面,當時緊抱你的手,絕對不會鬆開…
「那個人想對你說,謝謝你一直以來對他的照顧,你是他見過最好的人。」
想告訴你的話有好多好多,而十分鐘是如此的短暫。
對不起,當時的我是如此幼小無力,什麼事都無法為你做。
倘若回到那時,能挽回什麼的話,我願付出所有。
如果...如果...
有太多的如果,讓我在夢裡不斷試圖拼湊你的身影。
到底該怎麼做,才能把我的心情,毫無保留的傳達給你呢?
思緒紛飛,夏樂痛悔著話語的無力,痛悔著想說的太多,而能說的卻太少。
痛悔著──
這時,他感覺到一雙手環住自己的肩膀。
「謝謝你,送來這麼寶貴的訊息。」耳邊傳來熟悉的嗓音,夏樂感覺到爸爸正溫柔的回抱自己。
「如果可以的話,請你幫我轉告我的回覆。」
那雙手搭住夏樂的肩膀,直直看進同樣湛藍的眼睛。
「請你告訴他,他的心意我完全收到了。」他笑著,滿臉溫柔:「我也祝福他,往後的日子能常保笑容。」
***
看著身旁已經回復正常的街道,夏樂仰首凝視滿天的晚霞。
不能哭...我不能哭...約好了的。
但是爸爸,我真的好想你。我現在...可以哭了嗎?
如果我能誠實的,哭泣著訴說自己的心情,
你會不會如從前那樣,陪在我身邊,對我微笑呢?